晋太元中武陵人摸鱼为业

Day 50

我居然写了个纯爱故事。

 

 

 

1.

 

喻文州给肖时钦打电话。

“有个问题，在线等很急那种。”

肖时钦把手机拿远，看了眼时间，确定是半夜两点多。

“……你说。”

“情况有点复杂，你要hold住。”

肖时钦想，我都能半夜两点接你的电话，还有什么是我hold不住的。

但这种想法看起来就像一个突破天际的flag，所以肖时钦说：“你等等，慢点说，我心脏不好。”

喻文州用很慢的语速，一字一顿道：

“我弟王杰希，跟我表白了。我该怎么办。”

肖时钦：“……”

肖时钦把手机从床上扔了出去。

 

喻文州回宿舍的时候，肖时钦正在上网挑新手机。

喻文州有点愧疚，扯了凳子坐到旁边，说给肖时钦新买一个赔罪。

肖时钦半天不说话，鼠标也停在屏幕角落一动不动，就在喻文州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肖时钦才转头看他，满脸的痛心疾首：

“他还是个孩子啊！”

喻文州很惭愧：“我知道啊，所以才问你怎么办。”

肖时钦：“你怎么办了？”

喻文州：“我答应了。”

肖时钦：“……”

肖时钦：“……你连孩子都不放过！”

喻文州觉得肖时钦需要冷静一下，明明脱单的人是自己，为什么室友这么激动。

肖时钦尽量冷静：“你慢慢讲，我消化一下。”

喻文州说：“我能怎么办，我真的很喜欢他啊。比我小七岁也不是问题，我可以等他慢慢长大嘛。你看，他现在十四岁，我二十一，等七年之后……”

肖时钦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他：“七年之后你俩就一样大了？”

喻文州：“……”

喻文州：“我的意思是，七年之后，他也是能独当一面的成年人了，我们在一起应该没有什么太大问题。”

肖时钦：“哦。”

肖时钦：“这事你爸妈知道吗？”

喻文州：“我认真想了一下，既然我爸能接受我出柜，那就很可能接受出柜对象是我弟。”

肖时钦心情复杂。

我要是你爸我就把你糊到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2.

喻文州和王杰希是兄弟，异父异母的兄弟。

换句话说，他们来自一个重组家庭。

王妈妈说考虑给王杰希改姓氏的时候，喻文州体贴地剥了个橘子递给她：“阿姨，别改了，喻杰希不好听。”

在旁边写作业的王杰希说：“王文州也不好听。”

王妈妈：“……回你房间去写。”

王杰希真的就乖乖回房间写作业了。

要说不和，喻文州从来就犯不着和谁过意不去，但要说和睦，一开始的喻文州与王杰希也没有那么和睦，无非是突然成了同一屋檐下的兄弟，喻爸爸还三天两头从喻文州的书柜里划拉几本书借花献佛地摆到王杰希桌子上。

喻文州欲言又止，你给初中的小孩看这些他看的懂吗？

后来他发现是他低估了现在的小孩。

 

喻文州在本市念大学，平常回不回家全看心情，最初和王杰希的交集可以说少之又少。

两个家庭都凑在一起一个多月了，某天喻文州回家，端着汤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和王杰希打了个照面，顿了三秒，才发现王杰希居然蹿得跟自己差不多高。

现在的孩子都是吃什么长大的？金坷垃？

喻文州可算是男神般的标准身高，但残酷的现实仍然给了他致命一击，他只能无奈地对王杰希摇头：“准备吃饭。”

王杰希没弄懂什么情况，不过喻文州难得的亲切表情让他很是受用，小朋友特乖巧地伸手：“我帮你端汤。”

喻文州完美闪避：“先去洗手。”

不能说情同手足，但也没有什么大的争吵。

正常人过日子，谁没事给自己找那些个缠绵悱恻的不痛快。

从喻妈妈离开这个家的那天起，喻文州比谁都更晓得若无其事是多么艰难的四个字，但他又不知道，除了好好活着他还能做点什么。

所以有时候他觉得王杰希也是一样的。

小朋友——他自己在心里给王杰希起的称呼。小朋友看起来特别乖，在饭桌上使劲吃菜，把肉全都留下来，虽然可能是不爱吃肉，但喻文州就默认什么鸡腿排骨都是留给自己的，从而对王杰希好感大增。

在他看来王杰希是那种很有性格的孩子，当然，不是指长相。喻文州认为，作为一个成年男性，以眼睛的对称取人是不对的，他只是总觉得王杰希身上总该有这个年纪孩子的离经叛道，但王杰希偏又看起来老成持重，小大人的样子。

吃了饭，王杰希趴在茶几上写作业，喻文州窝在沙发里玩手机，不时偷瞄两眼，最后还是没忍住提醒：“头抬高点，别近视了。”

王杰希看他。

“你先把手机拿远点再说我。”

王杰希这个眼神，又是同情，又是关怀，愣是噎得喻文州说不出话。

为了维护自己作为兄长的尊严，喻文州放下手机，坐到地毯上，揽过王杰希的肩膀：“有没有什么不会的，文州哥哥教你。”

王杰希似笑非笑：“文州哥哥？”

喻文州点头。

王杰希把练习册封面举起来给他看，初中的孩子，已经在做高中数学了。

喻文州：“……”

王杰希：“你还记得多少？”

喻文州死鸭子嘴硬：“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是不承认自己上了几年大学把高中知识全都忘得差不多了。

王杰希看来是真遇到难题了，皱着眉写写画画半天，喻文州也在旁边较劲，最后终于想起来这种题是怎么做的，故作矜持地把完整的解题思路推到王杰希面前。

王杰希倒是很诚恳：“谢谢文州哥哥。”

一声两声的哥哥，叫得喻文州十分开心，可是一看十四岁的孩子坐着也跟自己差不多高，就又瘫回沙发上玩手机了。

玩手机还不忘偷瞄王杰希：“你笑什么？”

王杰希把嘴角强压下去：“没什么，就是觉得哥你特别可爱。”

喻文州内心一万头沼跃鱼飞奔而过。

我居然被一个比自己小七岁的孩子撩了。

这算什么事啊。

 

3.

暑假的时候，喻爸爸问都不问就给喻文州报了全家的旅游团。

喻文州：“……”

我在这个家仿佛越来越没有话语权。

王杰希一眼看穿他的心思，小声说：“知足吧，我更没有。”

喻爸爸一边看球一边糊弄喻文州：“杰希马上就要初三了，准备中考之前出去放松一下。”

喻文州心说，我看小朋友根本不想去，你们就是想找人给你们拎包。

果不其然，从车上到飞机上，都变成了喻文州和王杰希照顾喻爸爸和王妈妈。

喻文州好像知道王杰希哪来的少年老成了。

喻爸爸和王妈妈都是摄影爱好者，两个人也是通过这个认识的，这次出门权当蜜月，就是为了拍拍拍，喻文州和王杰希就充当在后面拎器材打光板的跟班。

一天下来，两个人都累得筋疲力尽，回到酒店房间倒头就睡。喻文州和王杰希挤在一起，睡到一半醒了，才发现他们这个房间是两张床的，连滚带爬又回自己床上接着睡。再睡醒的时候发现，小朋友又爬到这边这张床上来了。

喻文州推他：“你不嫌挤啊？”

王杰希起来看了一圈，又想了半天：“我刚才从卫生间出来，也没注意，就在你旁边躺下了。”

喻文州撵他：“一身汗，去洗个澡。”

 

王杰希去洗澡，喻文州才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他是弯的他自己心里有数，但怎么都应该和王杰希把界线划分清楚。

总不能单身久了，看自己弟弟都觉得眉清目秀。

虽然王杰希可远比眉清目秀四个字好看多了。

 

王杰希洗完澡出来，喻文州又睡着了。王杰希本来还想叫他去洗，但一想喻文州看起来睡觉挺轻的，就没再言语，自己乖乖的把灯关上把空调温度调高。

喻文州做了梦，梦的是前一段不欢而散的恋情，梦的是喻妈妈摔门而出的背影，挺难受的。但他一向觉得人都比自己想象的坚强，说着过不去过不去，到最后从来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坐游船的时候喻文州才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晕船。

原来没太注意过，不晕车不晕飞机，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晕船。

站在甲板上脸色发白，王杰希从旁边扶住了他。

“你没事吧？”

喻文州捂着胃不说话。

“喻文州？”王杰希没叫他哥。

喻文州很想纠正他，刚要张嘴，一阵恶心的眩晕感又席卷上来，王杰希急忙在旁扶着，两个人抓握的手臂变成了十指相扣。

掌心的触感和温度透过皮肤，喻文州心想他可能完了。

最后王杰希带着喻文州回岸上等着。

喻文州走到桥上，看着桥下静默的河水，金色的阳光落到木头上水面上和喻文州的发梢上。

王杰希脖子上还挂着王妈妈的装备，他想了想，叫了一声：“哥？”

喻文州回头看他。

正好落进王杰希的相机里。

 

喻文州那一瞬的放松，浅笑，和抬眼后略微的惊惶，无措，都被王杰希抓进镜头里。

 

喻文州迅速反应过来：“把相机给我。”

王杰希目光飘忽，拔腿就跑。

喻文州在后面追。

王杰希是中考要考体育的年轻人，喻文州是天天待在实验室里的实验狗。

假设他们的腿一样长，求喻文州的心理阴影。

喻文州想起那个全民皆知的段子：你追我，如果你追到我……

王杰希你看我不把你扔到河里喂鱼。

 

其实他们没跑多远，因为不远处就是广场，人越来越密集，王杰希不由得一个急刹车，喻文州正好撞到他身上，两个都是年轻人，一下子撞得浑身生疼，各自弹开，喻文州口袋里的手机没经住这番折腾，蹦蹦跳跳地弹出来，最后正面朝下，落在了广场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碎成了蜘蛛网。

喻文州：“……”

我一定是受到了什么诅咒。

王杰希有点愧疚：“对不起。”

喻文州蹲下去捡手机，恹恹的：“叫哥。”

王杰希：“不叫。”

喻文州：“叫哥。”

王杰希：“不叫。”

喻文州：“叫哥。”

王杰希从语调到眼神都透着一股嫌弃：“喻文州你好烦。”

喻文州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摩挲着根本划不动的手机屏幕，有点绝望。

“这好像是我们身上带的唯一一部手机。”

王杰希：“……”

 

最后还是王杰希记得回酒店的路，才避免了他们变成失联人口。

只是王杰希的倔脾气上来，说什么都不肯再管喻文州叫哥。

喻文州当他是小朋友，不跟他一般见识，这孩子的一半稳重都给了爸妈，另外一半叛逆都给了自己。

喻文州心好累。

 

4.

回去之后，王杰希把那张照片送给喻文州。

喻文州问他：“爸妈怎么说？”

王杰希：“夸我拍得好看。”

喻文州：“……”

生无可恋。

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抬起手，想要揉一揉王杰希的脑袋。

王杰希抓着他的手，掌心相贴，十指相扣。

喻文州有气无力：“我可是你哥。”

王杰希：“又不是亲的。”

他说的好有道理喻文州无言以对。

 

“所以说你弟跟你表白到底有什么用？！”肖时钦简直欲哭无泪：“你们俩根本就他妈的是水到渠成还搞什么表白的幺蛾子？你赔我手机！”

连肖时钦都忍不住爆了粗口，实在是太过分了。

喻文州解释：“可是我真的很激动啊……”

肖时钦拿过他的手机一看，微信聊天界面，两条消息，都是王杰希的。

第一条：

“喻文州，我睡不着。”

第二条：

“想了很久，还是很喜欢你。”

肖时钦：“……”

我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要经历这样的辣眼睛。

 

喻文州用攒下的奖学金给肖时钦报销了新手机。

当然，是有所图的。

他想去王杰希的学校看王杰希，但找不到借口，正好想起来肖时钦的中学就是在那里上的。

喻文州语重心长：“你不想去看望一下你的中学老师吗？”

肖时钦：“我……”

喻文州语重心长：“既然你这么急切那我们明天就出发吧。”

肖时钦：“……”

喻文州充分贯彻了团战精髓：

队友就是用来坑的。

 

喻文州和肖时钦晃了一整天，先是匆匆和王杰希打了个招呼，又去看了一下肖时钦无比叛逆根本听不进去人话的弟弟，后来被尊师们轮流拉去聊天，一聊一个下午就过去了。

喻文州找到个机会溜出来，发现下午已经放学了，路上的学生三三两两，就慢慢悠悠踱到王杰希他们班级外面。

王杰希的班在一楼，喻文州站在窗外，身后是操场树荫和初秋的暖阳。

他就那么趴在窗口，看王杰希坐在窗边的位子安静学习。

班级里的人都走了，王杰希抬头看他一眼：“等我做完这道题。”

喻文州：“好。”

王杰希低头写了几笔，没忍住又抬头看他。

喻文州笑的眼睛弯弯。

王杰希脸有点红，又低下头。

没过几秒，又抬头看喻文州。

喻文州：“你到底要干嘛？”

王杰希环顾了一圈，附近已经没有什么人，就站起来，越过桌子，在喻文州额头上落下一个转瞬即逝的吻。

然后又坐回去写作业。

喻文州摸着额头，脸上后知后觉地慢慢涌起热度。

这也太纯情了吧。

他们俩都埋着头谁也不好意思看谁，直到肖时钦找到他们，还一脸错愕：“你们吵架了？”

王杰希没说话，喻文州把脸别过去，轻声道：

“怎么可能。”

 

后来喻文州有事没事就跑回家，还三天两头去接王杰希放学。

两个人并肩或者前后骑着自行车，穿过几条街区几条巷子，骑上老居民区后的傍山路。

路上落了软软的一层泛黄的树叶，没有及时清理，不太好骑，喻文州停下来，推着自行车靠在树下，四周没有人，山风悄悄地拂着，整个世界都很安静。

王杰希跟上来：“怎么绕这么远？”

喻文州对他勾了勾手指：“过来。”

王杰希靠过去。

喻文州勾着王杰希的下巴，拉到自己面前。

王杰希无措地眨了眨眼。

喻文州觉得他这样实在是太可爱了，只好凑上去，轻声教他：

“闭眼，张嘴。”

齿关被柔软的舌尖撬开，王杰希的大脑一片空白，嘴唇接触到了什么，身体又缱绻着什么，他没有去看，也没有能力去想，只记得逐渐沉沦的窒息感。

最后他抵着喻文州靠在树干上，两人的唇舌像是永远不会满足地索求着，树叶簌簌地落了他们一身，喻文州伸手，把王杰希肩上的落叶拂去，然后搂着少年尚显单薄的肩，贪婪地闭上眼睛。

 

5．

在那之后很久，王杰希才敢问出这是不是喻文州的初吻。

得到的答案理所应当意料之中，却又让他又些丧气。垂着脑袋没精打采的样子，简直恨不得在额头上刻一行“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喻文州照了照镜子，摸了摸自己的脸，嗯，还很年轻，一点都不老。然后教训王杰希：“你可是要中考的人，一天天都在想什么。”

王杰希表情纠结，“想你”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不过还是差一点。

喻文州已经很知足了，王杰希的直球，这辈子能碰上一个就该感恩戴德。

而且比起来王杰希的那点纠结，喻文州心里在意的东西更多，他不知道王杰希是不是真的天生不喜欢女孩子，不知道王杰希对他是不是只是年少的冲动，不知道王杰希一天一天长大以后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执着于他。

主要是和王杰希同桌的小女孩太可爱了。

喻文州光凭脑补都知道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会聊些什么，肯定是班花校草，各种起哄，怎么会有小姑娘不喜欢王杰希。

脑补完才意识到，他一成年人，居然吃小姑娘的醋。

太丢人了。

为了让自己显得没那么丢人，喻文州装模作样的晃进王杰希房间。

王杰希迅速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然后拿起英语书。

喻文州把门反锁：“是我，不是爸妈，你玩你的。”

王杰希拿出手机接着玩，还顺便往床里面挪了挪，给喻文州让出个坐的地方。

喻文州再也不打算管王杰希叫小朋友了，直呼其名：“王杰希，你说以后出柜的时候，我爸要是把我一条腿打断了怎么办？”

王杰希心不在焉：“不是还有一条吗？”

喻文州凑过去看他的手机，屏幕上的貂蝉已经四杀了。

王杰希最后秀了一波操作拿下五杀，才把手机放下，竖手指跟喻文州保证：“我已经背完单词了。”

喻文州倒是不介意王杰希玩游戏，介意的是现在小孩子玩的游戏他已经跟不上了。

王杰希看喻文州不太开心，凑过来扣着喻文州的手指，小心翼翼的。

喻文州还不说话，王杰希就抵着他的额头，亲昵地蹭鼻尖，像只温顺的猫。

喻文州终于绷不住了，笑着揉了揉鼻子：“别蹭，痒。”

王杰希伸手挠他腰上的软肉。

喻文州痒得缴械投降，倒在床上，勾着王杰希的脖子，察觉到两个人呼吸都有些粗重。

太罪恶了。

喻文州深呼吸，压下自己蠢蠢欲动的反应，很严肃地问王杰希：“你是怎么知道自己不喜欢女孩子的？”

王杰希把头埋进他的肩窝：“我要是说我原来有喜欢的女孩子你会不会生气？”

喻文州：“……？？？”

王杰希你才多大！

王杰希解释：“小学的时候，喜欢坐在我前面的那个女孩子，文文静静的，后来她转学了。”

喻文州心情复杂：“那你还喜欢我？”

十四岁的王杰希说：“我小时候不懂事。”

喻文州笑出声：“那你现在就懂事了？”

王杰希眼神一暗，盯着喻文州的嘴唇：“哥，我不是小孩子了。”

喻文州被他看得心里痒痒的，干脆自暴自弃地闭上了眼睛。

吻了很久，快要克制不住那点冲动了，喻文州冷酷地直接把王杰希推开。

王杰希有点委屈：“我满十四岁了，没有三年起步。”

喻文州扶额：“少来，过几年再说。”

王杰希还想跟他讨价还价：“具体几年？”

喻文州：“等你高考完。”

还没中考的王杰希同学受到了毁灭性打击。

 

6.

喻文州刷到一条微博，原博说，要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能直接在头顶用进度条表示出来该有多好。

他介意王杰希曾经喜欢过某个小女孩，大概就像王杰希介意他曾经和别人谈过恋爱，但他们都不说。

喻文州自己明白，前一段缘分的进度条，早已经在不知道哪天叮的一声跳到百分之百，却不知道他和王杰希的缘分能有多长。

最好在他以为缘分已尽的时候，发现进度条才走到百分之一。

这样他就可以和小朋友发生更多的故事，而不是匆匆忙忙地结束。

喻文州对肖时钦说：“我想谈一场简简单单的恋爱。”

肖时钦：“你家小朋友都还没中考，你们谈恋爱能复杂到哪去？”

喻文州看着细碎梧桐树叶投在窗上的阴影，说：“可是以后会有很多问题啊，比如出柜，比如骨科，比如年龄差。我有的时候觉得我和他有代沟，简直像是在养儿子。”

肖时钦若有所思：“……你是怕他给你找个儿媳妇？”

喻文州觉得肖时钦这段时间一定被他那个弟弟迫害不浅，脑子都不正常了。

圣诞节的时候，喻文州收到了王杰希送的苹果，过年的时候，喻文州收到了一个五块二的红包，情人节的时候，喻文州收到了一盒巨难吃的巧克力。

喻文州怀疑自己五一的时候会收到一个劳动最光荣的横幅。

毕竟王杰希小朋友送礼物的思路这么简单粗暴。

为了感谢这些礼物，喻文州在清明节的时候送了王杰希三本练习册，希望小朋友能反省一下送男朋友礼物的方式，结果王杰希一个星期都没理他。

唉，小孩子的心灵就是太脆弱。

 

春天树叶抽绿的时候，喻文州想到他和王杰希快做了一年的兄弟。

爸妈也偶尔开始有老夫老妻之间的嫌弃和吵架，每次喻文州都无奈地在旁边抱紧自己新买的团子。团子上的图案是定做的，大小眼，长得和王杰希一模一样，王杰希每天都在谋划着怎么把这个团子扔出家门。

意外发生的那天是个星期四，实验室的氢气瓶发生了爆炸。那天肖时钦不在免遭于难，喻文州和师兄们刚开会回来，离得比较远，最后没有人员身亡，但大家都因为不同程度的烧伤住进了医院。

喻文州伤的比较轻，大概一个月就能恢复，喻爸爸和王妈妈讨论了半天要不要告诉王杰希，最后发现喻文州住院的事怎么也不可能瞒得住。

王杰希要是因为担心喻文州就影响学习，那他就不是王杰希了。只不过换了个地方写作业，还把喻文州买的那几本练习册都带过去做。

喻文州感叹：“我还以为我会被关在无菌的玻璃病房里，你站在外面，然后咱们两个隔着玻璃深情对视，活生生的一对苦命鸳鸯。”

王杰希一边削苹果一边嘲笑他：“你要是真烧伤成那样全身都包起来，我怎么认出病房里哪个是你？”

喻文州生气：“要是你浑身上下包得只露一双眼睛，我一定能认出来你。”

王杰希停住手中削苹果的动作，改成了自己啃。

喻文州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王杰希：“圣诞节送你的苹果你都不吃，现在又想吃？”

喻文州心想这话我没法接，全世界都知道长成礼物那样的苹果不好吃。

王杰希心软：“好吧，可是这个苹果我都啃过了。”

喻文州：“怕什么，我又不嫌弃你。”

然后他们就一起分苹果吃。

 

一个月后喻文州出院，也是个好天气，梅雨的季节还没有来，风清天朗，适合旅游和约会。

可惜爸妈都要加班，喻文州要抓紧时间写论文，王杰希要全身心地备战中考。

喻文州在学校夜夜通宵，王杰希每天早出晚归，只剩下线上的每日晚安，和发在家庭群里王杰希的考试单。

转眼之间，喻文州连最后的论文答辩都已经搞定。

穿着学士服拍照的一瞬间，喻文州才恍然想起来，这一天正好是王杰希考完试的日子。

聚会也不参加了，脱了学士服就往王杰希学校赶。

熙熙攘攘的家长里面，喻文州找了半天才找到王妈妈，喻爸爸则被分到了另外一个校区监考。

天气太热，喻文州买了冰水，又在旁边给王妈妈撑着遮阳伞。

一群家长聊天，羡慕王妈妈能有两个好儿子。

喻文州笑着当妈妈们的陪聊，心思却早已经飞进了教学楼。

这种等待总是无比漫长，喻文州等到连自己都没感觉，才反应过来考试结束的铃声已经响过。

王杰希拿着笔和水走出来，走到妈妈和哥哥面前。

“考完了。”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是在对王妈妈说，也是在对喻文州说。

王妈妈问：“晚上想吃什么？”

王杰希看了眼喻文州：“你定？”

喻文州：“晚上我来煲汤吧。”

然后他们俩一左一右地陪着王妈妈往家走。

 

喻文州想过很多的将来，但那都不是他们的将来，他和王杰希一点一点走下去的才是。

或许以后他们会各自吃醋，吵架，为了大大小小的事情像他们的父母一样吵的不可开交。

他们会各自面对不同的人生，各自成长，长成看起来成熟理智但又不可理喻的样子。

他们得出柜，得摊牌，得一起扛着那些铺天盖地的风言风语。

所以要有勇气，要无坚不摧。

谈恋爱是件多么辛苦的事情啊。

喻文州想。

但是王杰希看向他，他就觉得辛苦一些也没什么了。

而且他知道，王杰希也是这样。

 

 

 

END.

 

非常感谢你能将这个清水寡淡的故事看完。

本故事根据我一位朋友的真实故事改编而成，并不是传说中的我有个朋友，而真的是我的朋友，并且得到了她的授权，在我说要写成两个男孩子之后，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问她是攻还是受。

我：你当然是受啦~

她：拿走！不看！

所以本篇既是参与这次活动，也是对她恋情的最大支持，毕竟我在她身边当了那么久的小事情，希望在人物处理上没有太ooc。

能写这么久的王喻真的是太好了！感谢长久以来的支持！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