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太元中武陵人摸鱼为业

半原著向，正文1w4，请挑选合适时间阅读w

1.

喻文州是个直男，但在装gay。

他不是故意的，事情的起因很复杂。

他有个非电竞选手的朋友，是个真gay，每天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和不同型男约会的那种，因此练就了吸引渣男的体质。

喻文州在这位朋友的熏陶下，越发地坚定了自己是个直男的信念。

但朋友的烂桃花实在太多，偶尔也会有那么几次，需要喻文州出马，帮忙挡挡渣男。

毕竟喻文州这个外形，这个气质，是吧。

朋友觉得，他不是个gay真的太可惜了。

某一次当喻文州熟练地说出“不要再纠缠我的男朋友了”之后，转身就遇见了来同一家餐厅吃饭的孙哲平。

孙哲平被这荡气回肠的三角恋震惊了，更何况其中还有一角是喻文州。

喻文州：“孙队，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孙哲平：“我会保密的。”

喻文州：“……”

后来孙哲平有一次喝多了。

不要问是哪一次，毕竟孙哲平一喝就多。

朦朦胧胧间，跟同样一喝就多的叶修，分享了这件事。

叶修震惊了，叶修释然了，叶修顺口跟苏沐橙提了一句。

然后喻文州就发现这个事解释不清楚了。

于是他干脆地放弃解释，反正也不会影响比赛。

清纯电竞直男被迫装gay，究竟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

2.

王杰希是个gay，但在装直男。

其实不用装，没人会怀疑他不是个直男，毕竟在装备的审美方面能和叶修谈笑风生的人不算多。

甚至就连王杰希输给高英杰那次，喻文州站起来给他鼓掌，也没人觉得哪里奇怪。

因为当天热搜前三分别是：

#喻文州 幸灾乐祸#

#王杰希 魔术师输了#

#荣耀全明星#

王杰希喜欢喻文州。

很难说这种喜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第二赛季初见，喻文州做自我介绍的时候；也许是第四赛季上场，喻文州和他握手，笑着低声说“我迟到了”的时候；也许是第六赛季，微草的王朝梦被终结，黄少天还厚着脸皮拉他们一起去ktv的时候……

那天喻文州来晚了，在众人的起哄下唱了张学友的《蓝雨》。

“你永不清楚，你那天经过，留下万千追忆一生封锁我……”

彼时的喻文州还没有帮他的gay朋友打过掩护，整个人散发着单纯的宅男气场。王杰希懒散地瘫在ktv沙发上，屏幕暗蓝色的光线切着喻文州的侧脸落进他眼底，除了意气风发似乎还有些别的什么东西。王杰希一边喝冰可乐一边想，多好的一个喻文州，怎么就不是gay呢。

然而第二天一回训练室，他就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都忘了，毕竟电子竞技没有爱情。

不愧是带领微草夺回第七赛季冠军的男人。

王杰希没想过表白，没想过掰弯，没想过那些曾萌芽的心事要有个结果。他是微草的队长，是联盟的大神，对他来说有太多高于个人情感的价值排序。甚至就连后来听到有关于喻文州是gay的八卦，也只不过是愣了一会神，继续去做该做的训练了。

……所以说他母胎单身到现在，不是没有原因。

3. 

世邀赛的庆功宴上，以叶修和王杰希为酒量反面典型的职业选手们喝到东倒西歪，最后仍然保持清醒冷静滴酒不沾的只剩下喻文州和张新杰，负责把其他人一个一个抬回酒店房间。

喻文州外形条件再优越，体质上还是个电竞宅男，扛起王杰希的时候开始羡慕张新杰，霸图以健身房闻名，而蓝雨以食堂闻名，这差距一下子就体现出来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王杰希搬运上楼，瞧着王杰希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喻文州干脆地把王杰希靠在房间的门边，准备在他身上搜一下房卡。

——丝毫没有最近在装gay的觉悟。

但当他刚准备把爪子伸进王杰希的口袋时，王杰希迷迷糊糊地按住了他。

“我自己来。”

王杰希半垂着眼睫，手伸到兜里乱七八糟地翻，翻了一会又突然停下。

就在喻文州以为他又要睡着，再次准备自己上手时，王杰希低声问了一句：“为什么不是我呢？”

喻文州没听清：“什么？”

王杰希稍微恢复了一点正常的音量：“为什么不是我呢？”

喻文州还以为他在说世邀赛的冠军，不禁失笑，柔声安慰：“是你是你，冠军是你，是我们。”

在世邀赛的这一个月里，喻文州多次梦见过国家队与最后的冠军失之交臂，被惊醒的时候，苏黎世的天色还没有亮。但终归，冠军是他们的，奖杯和戒指是他们的，苏黎世的这个夏天，是完完全全属于他们的。

喻文州从比赛的记忆中回过神，只见王杰希皱了皱眉：“我说的不是这个。”

昔日的微草队长，加冕为王的魔术师，世邀赛擂台赛的绝对mvp，此时却皱着眉，落寞得像是吃不到糖的小孩子：“你喜欢的人，为什么不是我呢……”

喻文州：……？

喻文州停止了思考.jpg

王杰希说完这句，又没了动静，靠着门，垂着眼，像是真的睡了过去。酒店走廊上暖色的光沿着墙角落在王杰希的下侧脸，而眉眼都是宁静的，没什么表情。

他的那句话在喻文州耳边不停回响，像是幻觉，然而喻文州清楚地知道，自己绝对不会有这样的幻觉。

你喜欢的人，为什么不是我呢？

喻文州第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第二瞬间以为王杰希认错了人。直到大脑勉强恢复思考，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句话到底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王杰希听到了关于他的传言，意味着王杰希以为他是gay，意味着王杰希……

可能，也许，大概，是他理解的那个方向。

这一次王杰希真的睡着了，许久没有动静。

酒店走廊沉闷的空气里，那些似要翻滚涌动起来的情绪被喻文州默默地压了下去。他无声地笑了笑，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轻声补了一句：

“王队，你喝醉了。”

可惜王杰希似乎没有听到。

4.

后续几天的记者会和采访，王杰希一切表现如常。

喻文州想，王杰希不记得了最好，说不定那句话只是一个简单的误会，就让它过去吧。

过去的一个多月，世邀赛占据了往年漫长的夏休期，职业选手们在B市短暂地停留了几天应对完媒体，就各自回战队休养生息，而张新杰邀请喻文州和肖时钦去了Q市的啤酒节。

喻文州难得地从国家队繁忙的事务中解放，白天和肖时钦一起被张佳乐带着大街小巷到处跑，承受了宅男根本不能承受的运动量，晚上就在霸图蹭啤酒和烧烤，大家一边聊天一边达成了“绝对不让兴欣拿十一赛季冠军”的共同意向。

就在张佳乐为老不尊地开始和宋奇英抢烤翅的时候，张新杰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对肖时钦和喻文州说：“明天王队也来。”

喻文州翻动烤肉的手不明显地顿了顿。

就算他不是联盟的战术大师，也大概猜得出王杰希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第二天，霸图一众愉快地接待了王杰希。好像自从叶修在网游里掀起腥风血雨之后，他们这几个战队就变得格外团结。

当然，是在不涉及比赛的情况下。

喻文州没怎么去看王杰希，王杰希也没怎么看他，可越是这样，喻文州就越感受到不安。

霸图秉持着“没有什么是一顿烧烤解决不了的，如果有，就两顿”的宗旨，把第二晚的自助烧烤安排在了海边。听张佳乐说，韩文清烤肉的手艺是一绝，退役以后如果开个烧烤摊，赚的不比现在少。

肖时钦：“意思是霸图现在给韩队的工资太少了吗？”

喻文州：“你不会想趁机把韩队挖到雷霆吧？不会吧不会吧？”

肖时钦：“不会，没钱，救救孩子。”

张新杰嫌他们两个聒噪，把他们赶到了一边。

张佳乐在和白言飞秦牧云斗地主，输到自闭，急忙拉了肖时钦救场。肖时钦本来准备和喻文州一起去给大家买冰淇淋，这下只能把钱包塞到喻文州手里，壮烈地宛如霸王别姬。

喻文州问过大家要的口味才发现，人太多，自己一个人去买冰淇淋恐怕拿不过来。王杰希正好帮韩文清串完了蔬菜，擦了擦手：“我跟你一起去吧。”

他们两个肩并肩，沿着滨海的步行道向外走，离职业选手们越来越远。傍晚的海水卷着金色的泡沫打到岸边的礁石上，像是要把每一处海岸都揉成细软的沙。

喻文州没有说话，王杰希就也没说话。路边玩肥皂水的小男孩吹出一个巨大的水晶泡泡，正好飞到王杰希身前，王杰希伸手一戳就破了。

小男孩哇哇大哭。

喻文州看着浑身写满无措的王杰希，觉得这人现在的样子和赛场上风云诡谲的魔术师实在相去甚远，只好走到小男孩旁边蹲下，帮他吹出一个更大的水晶泡泡，一起看着这个泡泡安全地飞向不远处的海面。

哄好了小孩，喻文州回到王杰希旁边，对他眨了眨眼：“没想到魔术师还有这一面。”

王杰希无奈地抓了抓头发：“要是小孩都像英杰一样就好了。”

“怎么可能，”喻文州笑了出来：“我们战队的卢瀚文你见过吧，每天不知道有多吵……”

说到这里，喻文州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似有不妥。

他不该对王杰希眨眼，不该对王杰希那样笑。

他明知道的。

两个人又回复了沉默不语，继续向前走。

喻文州在心里纠结自己要不要先开口。他知道王杰希要说什么，但又怕王杰希说出来。

而就在这时，王杰希叫住了他：“喻文州。” 

“嗯？”喻文州抬头。

王杰希说：“我喜欢你。”

说完像是怕喻文州没听清一样，再次重复了一遍。

“我没有喝醉，我喜欢你。”

他此刻的眼神认真得就像在说“冠军是微草的”。

哪怕喻文州早就猜到了王杰希的想法，也猜不到他会这么直接地说出来，叱咤风云的战术大师被这一记直球打得有点懵，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尖：“还……挺突然的。”

5.

喻文州得知王杰希也要来Q市的时候，他就在心里做了无数的预案，想着要怎样拒绝才不会伤害到王杰希。

然而用了一整夜的时间他才想明白，从王杰希喜欢他，而他不喜欢王杰希的那一瞬间开始，这种伤害就已经是注定的了。

他只能尽可能委婉，也尽可能地真诚，把自己是个直男的事情交代清楚。

“……所以就是这样，一场误会。我喜欢的一直都是异性，也谈过很深刻的恋爱。”

“我不想说什么，跟你还可以继续做朋友一类不现实的话，但是王队……”

喻文州停下脚步：“对不起，我的道歉，至少希望你能接受。”

王杰希沉默了很久。

喻文州很难从王杰希的表情看出来他的心理活动，准确猜测王杰希在想什么简直比准确预测股票走势还要难。当然，此刻的他也没有勇气正视王杰希，毕竟是他用一场错过解释的误会带来了更大的误会。

王杰希又沉默了很久，看起来没有难过，也没有波动，好像刚才表白被拒绝的人不是他。

直到喻文州再一次看向王杰希的时候，发现王杰希也在看他。

“你刚才说，谈过很深刻的恋爱……我怎么不知道？”

喻文州：“？”

王杰希真的很难猜。

“我和她分手都是四年前的事了……”喻文州慢慢地回忆起来，感觉那段感情在自己心里好像也没有那么深刻了：“……第六赛季夺冠的那个晚上，她提出的分手。怎么说呢，赛场得意，情场失意吧。”

王杰希想起了什么：“所以你去ktv，唱了一首《蓝雨》？”

喻文州本想说这你都记得，我自己都快不记得了。毕竟要不是王杰希提醒，他都忘了自己曾经也是个在恋爱里冒着傻气的直男。

但他此刻理智在线，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王杰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

也许是从那一首《蓝雨》，也许是更早以前。

然而王杰希完全没有在意到喻文州曲折的心路历程，像个好奇宝宝一样继续发问：“她是什么样的女生？”

“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其实很骄傲……”喻文州回忆起前任，发觉当时的伤心和难过已经被这些年冲淡，不再是自己的困扰。

王杰希接了一句：“和我还挺像的。”

喻文州惊疑不定，想要确认王杰希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直到王杰希摊了摊手，表示这个玩笑好像确实不太合时宜，喻文州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旋即半真半假地感叹：“如果你是女生就好了。”

王杰希：“那你可太难为我了。”

太阳逐渐落了下去，滨海的灯光此起彼伏地闪烁起来，像天上星。

喻文州没想到这场误会带来的表白就这么平淡地结束，等到他和王杰希慢慢悠悠散步、买完冰淇淋再回到烧烤点，张佳乐已经快吃饱了。

肖时钦用狐疑的眼神在他们两个身上扫来扫去：“买个冰淇淋要这么久吗？”

张新杰则是一万个笃定：“有猫腻。”

喻文州心虚地不敢看王杰希，反而王杰希像个没事人一样：“喻队刚才跟我表白了，尝试把我掰弯，结果他失败了。”

喻文州：“……”

张新杰：“原来你喜欢王队这种类型的？”

喻文州咬牙切齿：“不，我喜欢你这种类型的。”

然后他发现全体霸图队员都抬头看向他，目光不善。

“你们还真信啊！”

6.

在Q市的休假结束之后，几人各自回了战队所在地，开始准备起了十一赛季的工作。

没有了叶修，网游里的纷争也无需他们这些职业选手操心，于是喻文州再一次见到王杰希，是在蓝雨主场对微草的比赛上。

新赛制的调整并不能影响他们这些大神级选手的稳定发挥，只是王杰希没有再担任擂台赛的守关，而是把最后一棒的位置交给了高英杰。

同样的，团队赛里的王不留行也没有再担任核心角色，而是在外围游走，一开局就和夜雨声烦一起消失不见，创下了十一赛季的第一个神级选手互相打野的历史性场面。

直到团队赛后半程，王不留行才从树冠里钻出来，毫不留情地带走了索克萨尔剩下的大半管血，而几乎同时，夜雨声烦也收割走了木恩的生命，创下了又一互相斩首的历史性场面。

最终蓝雨以团队赛微弱的人头分取得了主场胜利，在现场的观众都表示票价值了。

当晚喻文州气呼呼地发微信问他的gay朋友：如果你有喜欢的人，你舍得打他吗？

他的gay朋友用建议他报警的语气回复：绝对不会！

并且附上了一个“教你如何逃脱家暴”的链接。

喻文州只好改口称赞这位朋友广博的知识面。

喻文州当然是开玩笑的，他绝对相信王杰希的职业素养，他只是偶尔还会不安。

也许是Q市的夏日太过美好，也许是那天王杰希表现得太过淡然，以至于喻文州后知后觉地想明白，王杰希故作轻松的表象大抵都是假的，王杰希只会比他更紧张，却又不想表现出来，不想带给他更大的压力。

想到这里，喻文州反而更加不知该如何面对王杰希。

一个多月以后，微草主场对蓝雨，王杰希干脆连团队赛都没有参加。但不是针对蓝雨，而是经由微草队员之口说出：后续的团队赛，王杰希都不再参加了。

#王杰希 退役# 的话题三天两头被刷上热搜，粉丝一遍又一遍心累地解释没有官宣不约。喻文州偶尔刷到，会生出发条消息问问王杰希的念头，最后还是忍住了。

喻文州再次见到王杰希，是新年后在微草举办的全明星之夜，王杰希正式宣布从战队退役。

作为主办方，微草给王杰希留了五分钟的发言环节，让他说点自己想说的。

王杰希拿着话筒站到聚光灯下：“……不知道说什么，那就给大家拜个早年吧。”

柳非在台下一边哭一边笑：“队长，今天都大年初六了，是拜个晚年。”

王杰希回应：“什么晚年，我还没到三十呢。”

柳非哭得更厉害了。

韩文清要了话筒，站起来说：“真没想到，是你比我先退役。”

王杰希沉默，旋即难得地笑了：“我也没想到。不过你也快了。”

韩文清无声地点了点头。

王杰希环顾了一圈巨大的体育场，过去的八年里，他曾经在这座体育场经历大大小小的赛事，现在终于是时候说告别，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不太擅长表露自己的真实想法，本来想要活跃一下气氛的，没想到让柳非哭成这样。

所以他在上万现场观众、千百万直播观众的注视下，环视了一圈赛场，望进每一位曾经的对手、曾经的粉丝眼底深处，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像是卸下了这些年来所有的包袱。

最后回到主机位前，面向镜头，他只说了两个字：

“加油。”

像是说给自己，又或者说给所有人。

7.

全明星的直播和环节还在继续，而王杰希这短短三分钟的退役发言已经被刷上了热搜。

伴随着 #王杰希 加油# 的话题，除了退役发言，还有王杰希这些年的夺冠瞬间、mvp集锦、个人访谈、微草实绩，都一并被搬了出来，粉丝哭得昏天黑地，就连论坛里的骂战都暂停了半个多小时。

赛场里是热闹的，网络上是热闹的，唯有通向体育场外的安全通道侧门，静静地缩在灯光照不到的场馆角落。

喻文州本来坐在全明星之夜给自己预留的位置上，瞥见王杰希某一时刻从那扇小门无声地离开，心里的不安又钻了出来。

他似乎隐隐约约在害怕，害怕这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王杰希。

所以他找了个借口离开，从那扇小门追了出去。

安全通道里只亮了应急的声控灯，没有王杰希的身影。

喻文州走过这漫长的微亮，想到自己推开通道那头的门，门外是整个B市的车水马龙，却再看不见王杰希的身影，心底涌上莫名的失落感。

尽管他有王杰希的各种联系方式，但他似乎就是能确定，如果这一次他不追出来，他就再也见不到王杰希了。

安全通道的尽头，喻文州沉重地将门推开，却发现王杰希就站在外面的路灯下。

背对着门，在打电话。

“……嗯，退役了，你看微博嘛。”

“等会还要回一趟战队拿东西，晚点过去。”

“相什么亲啊，你怎么总是乱安排，我不是说过我心里有人了吗……”

“嗯，就是跟你说过的……在体育馆外面打电话呢，冻手。”

“行了妈，挂了。”

喻文州听着那些交谈，没有出声，却又不想就此转身回到体育馆内。

直到王杰希把手机揣回兜里，转过身来，才看见喻文州。

王杰希有些怔然：“你怎么在这？”

喻文州：“我……我想和你道别。”

王杰希：“我以为刚才发言完就算是道别了。”

喻文州斟酌了用词，最后还是选择坦然地说：“单独道别。”

王杰希没想到他会这样说，顿了顿：“进去暖和一会？还是就在这里聊？”

喻文州说：“就这里吧，馆里太吵了。”

王杰希说：“好。”

B市寒冬的街头开始飘雪，两个裹成粽子的大男人肩并肩蹲在路灯下，像一对无家可归的人。

王杰希也不避讳什么，跟喻文州聊了很多，聊到自己之所以提前半年退役，是因为外公的病症突发，身边需要有人陪着。聊到英杰慢慢长大了，微草他也可以放手了。聊到他明明十几岁就跟母上出过柜，母上却还在妄图给他安排相亲。

王杰希：“要是她真想满足外公临终前抱曾孙的愿望，我觉得她自己生一个要更快，而不是让我去耽误其他的小姑娘。”

喻文州一字一句地听下来，不由得叹了口气，雾气飘到他的眼睫上，凝成一层浅浅的霜。

“为了我，值得吗？”

王杰希：“？”

王杰希：“不是为了你。”

……真是一个坦诚而又不做作的gay。

喻文州不是没有误会过王杰希，他有那样一个gay朋友，免不了对这一类性取向的人产生误会。夏天的时候他曾久久不能从王杰希喜欢自己这件事中平复，以至于有几天训练都魂不守舍，但最后还是守住了自己的职业素养。

他原来以为自己很懂王杰希，以为没有人比蓝雨队长更了解微草队长，但现在他才发现，王杰希远远不是“魔术师”可以概括的。

他是一个人，是一个固执、骄傲、以至于很难与人同行的人，他有自己的坚持和勇气，也有自己的挣扎和脆弱。

而这些，原来的喻文州没有机会去了解。

王杰希说：“聊了这么多，不是为了打动你，只是老邓退役以后，很久没能好好聊天了。你不喜欢我这种事强求不来，也许分开几年，我还会有下一个喜欢的人，所以不能说是为了你，只能说是我自己的死脑筋吧。”

喻文州回：“你如果是个直男，现在可能已经被女朋友打死了。”

王杰希笑：“还好我不是，而且母胎到现在都是单身。”

雪花落在王杰希冻僵的耳朵上，丝丝凉凉的。王杰希站起身，活动了几下身体，喻文州也跟着站起来，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他。

王杰希突发奇想：“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给我一个离别的拥抱吗？下次再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喻文州失笑，王杰希怎么总是在这种奇怪的地方浪费头脑。

但他丝毫没有去拥抱王杰希的意思。

喻文州说：“我明天下午的飞机，上午有段时间，不知道可不可以……”

王杰希的心脏突然开始了奇怪的跳动。

喻文州问：“不知道可不可以，去看望一下你外公？”

8.

第二天，喻文州顺着王杰希给的地址找到了病房。

站在病房前轻轻敲了几下门，没人回应，喻文州以为自己走错了，正准备给王杰希打个电话问清楚，就见门缝无声地拉开，王杰希顶着一个鸡窝似的脑袋钻了出来。

他见喻文州一手拎着自己的小行李箱，一手拎着牛奶和水果，大包小包的。先是道了声谢，继而接过喻文州手里的东西，帮他放进病房里，再转身出来。

“不好意思，我妈刚睡着……昨天外公的体征一直不太稳定，我又必须参加最后一次全明星，她就守了一晚上……”

喻文州看着王杰希的一脸疲惫：“那你呢？”

王杰希笑了笑：“我没事，熬夜打游戏习惯了。”

“那能一样吗？”喻文州说：“你先在这坐一下，我下楼去买个早饭。”

喻文州下楼不过五分钟，再回来的时候，看见王杰希就那么坐在病房门口的长椅上，睡着了。

他无声地坐到王杰希身边，把王杰希的头按向自己这一侧，想，就把肩膀借他靠一会吧。

喻文州不愿给人无端的希望，所以在Q市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想好了要怎么拒绝。所以在这半年里，他从未主动问过王杰希的情况。

他原本想把一切交给时间，时间是治愈一切伤痛的良药，结果最后发现，看不开的人不是王杰希，而是他。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弄懂了王杰希的想法，他在不安，他在害怕，这些情绪让他比以往更多地注视着王杰希。

也正是因为这场阴差阳错的误会，他看见了不一样的王杰希。

区别于“微草好爸爸”和“gay”这两个标签之外的，真实而又坦荡的王杰希。

他不想和这个人的交集止步于一场短暂得像烟花的谢幕礼，他想要重新认识、更多了解这个人。

他知道有一架天平在自己心里慢慢倾斜，但他似乎不那么抗拒了。

王杰希还没睡到一个小时，就迷迷糊糊地醒转，发现到护士做新一轮检查的时间了。

他们一起进入病房，看见王妈妈也醒了，王杰希简单介绍了一句同事，王妈妈看喻文州的眼神就已经有了变化。

喻文州在心里叹了口气。

外公还在昏迷当中，不过随着体征逐渐稳定下来，王杰希一直紧绷的身体终于肉眼可见地放松了。医院里的时间过得很快，等王杰希处理完各种事情，早就错过了午饭时间。

王杰希只好送喻文州下楼：“本来还想请你吃饭的，但那样你就赶不上飞机了。”

喻文州笑：“机场又不是买不到吃的。”

“谢谢你今天能来。”

“没能帮到什么忙。”

说完他们又齐齐地沉默，毕竟在这样的场面下说客套话真的很尴尬。

“我的意思是……”

王杰希想了想：“你好像不排斥我。”

喻文州站定，看进他的眼睛里：“为什么要排斥呢？”

王杰希揣摩了一下这句话的含义，认真道：“喻文州，不要给我错觉，我很努力才说服自己咱俩没可能。”

喻文州眨了眨眼，学着王杰希的语气：“也许，你把这份努力用来掰弯我要更快。”

王杰希：“？”

喻文州没再多解释，挥了挥手，钻进了去往机场的出租车。

9.

随着全明星之夜的落幕，季后赛也提上了日程。

蓝雨十一赛季是冲着冠军去的，叶修和王杰希接连退役，霸图还陷在转型的阵痛之中，所以呼声最高的冠军队又变回了蓝雨和轮回，电竞老人纷纷感叹梦回第八赛季。

而与此同时还有两支队伍被看好，一个是顺利度过了磨合期，在车轮赛中取得了良好成绩的百花战队，另一个则是趁夏休期再次调整架构，并且由世邀赛中获得极大成长的唐昊带领的呼啸战队。

蓝雨积极地调整着状态，也同时面临着霸图曾经的压力。喻文州、黄少天、郑轩都是第四赛季就出道的选手，但蓝雨更加幸运的是，喻文州因年龄带来的手速压力会比其他人更小，而战队向新生代的过渡也进行得很顺利。

王杰希像是从电竞行业人间蒸发，天天蹲体育馆和训练营的记者找不到他的任何身影，社交网络上看不到他的任何动态，就像喻文州曾料想的那样，如果那一天他没有追出去，他和王杰希的人生大概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但现在，他们偶尔还会在百忙之中发一两句问候，比如外公醒了，或者谁和爸妈吵了架，又或者是晚饭吃的还不错。

蓝雨半决赛战胜霸图那天，韩文清宣布了退役。

G市蓝雨的主场内，第一次被红黑色的海洋淹没。

退场的时候，两支战队擦肩而过，韩文清难得地和黄少天击拳，而张新杰还是那个老样子，面无表情地对喻文州说：“我们会去看总决赛。”

那天喻文州给王杰希发了韩文清退役的消息，王杰希没有回。直到三天以后，王杰希才回了他几条消息：

“一个时代结束了。”

“我这几天在处理外公的葬礼。”

“尽人事，听天命。”

喻文州本想打个电话过去，但他训练结束已经是半夜12点，不知道王杰希睡了没有，只好酝酿着回复点什么。

本想回复系统自带的小黄豆拥抱表情，但又觉得太疏离了，删删改改，一个手误，发送了一串各种抱抱的颜文字。

喻文州爆发了最快的手速撤回，却还是没能逃避王杰希发过来一个“？”的命运。

他只好硬着头皮：“手误，手误……”

王杰希：“早点睡，明天还要训练，总决赛我有时间就去看。”

喻文州恍惚间以为手机那边是他爹、蓝雨老板和冯主席的结合体。

明明是他想安慰王杰希，怎么变成了被王杰希督促呢？

总决赛，蓝雨对战轮回，主客场平，加时赛放在了B市总部。

本来王杰希还要考虑有没有时间赶过去，这下毫不犹豫地买了票，戴好鸭舌帽和口罩，不起眼地混在上万的观众里。

团队赛的索克萨尔永不辜负期待，轮回的“双一组合”经过世邀赛的洗礼变得更加强大，但谁又能否认“剑与诅咒”也始终在成长呢？

两支队伍都有联盟现在最强的核心力量，也都有着作为联盟中流砥柱的新生代，卢瀚文在这一场比赛中更是打出了之前和黄少天从未有过的配合。而联盟最强的机会主义者抓住了卢瀚文拖住孙翔制造出来的漏洞，给一枪穿云带来了不可逆的伤害。

蓝雨在十一赛季的加时赛，成功夺冠！

经此一役可以预见，卢瀚文的全新打法将频频出现在技术流分析的视频之中。然而当记者采访的时候，小孩子自己却一脸茫然：“我真不是故意这么打的。”

黄少天拉过记者：“我来给你讲解一下这个打法背后的思路……”

隔壁的孙翔要被气死了。

喻文州不放心把记者会交给这一对活宝，然而他又想知道王杰希到底有没有来。

王杰希适时而贴心地发来了消息：“我在休息区等你。”

10.

喻文州带着两个活宝结束了采访，回到休息区，看见从头到脚裹成黑色的王杰希正在和宋晓聊着什么。

黄少天：“我靠我靠我靠老王你怎么一副江洋大盗的打扮？”

王杰希：“我准备去演柯南。”

黄少天反应了一会他是在说柯南里面的黑衣人，小小的脑袋浮现大大的问号。

这是他认识的那个王杰希吗？

王杰希转头问喻文州：“你们还要去唱一晚上ktv吗？”

喻文州问其他人：“去不去？”

王杰希补充了一句：“我请客。”

黄少天和郑轩异口同声：“去！”

似曾相识的场景里，喻文州再次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怎么每次蓝雨夺冠，王杰希都要混进来呢？

而这时，黄少天已经和郑轩抱头痛哭开始唱《红日》了。

“命运总是颠沛流离，命运总是曲折离奇……”

喻文州被他们俩的鬼哭狼嚎唱得一惊，低声问王杰希：“外公之前生这么重的病，你又退役了，哪来的收入？”

王杰希：“……收租？”

喻文州：“……？”

看来是他想多了，王杰希这种包租公不配有颠沛流离的命运。

后半夜散场的时候，一群人摇摇晃晃地唱着歌往酒店走，王杰希选的这个地方离他们住的酒店很近。

喻文州和王杰希无声地并肩走在队伍最后面，像是一年前，他们并肩走在Q市的海边。

眼看着快到酒店了，王杰希鼓足勇气问：“我今天，可以拥有一个拥抱吗？”

喻文州：“怎么？意思是就此分别了吗？”

王杰希：“……不代表分别的那种拥抱。”

喻文州低头想了一会。

王杰希：“如果觉得不能接受就算了。”

喻文州：“不，倒也不是不能接受……”他犹豫了一会：“就是觉得很奇怪，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

王杰希：“想什么？”

喻文州抬头，看见王杰希炽烈而专注地望着他。

喻文州克服着生理上的不适本能，僵硬地伸出手，像是在跳机械舞。

王杰希当着喻文州的面，笑弯了腰。

末了，并没有喻文州想象中的那种不适，王杰希只是环住他，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就算在旁人看来，也不过是微草前任队长对蓝雨现任队长的惺惺相惜罢了。

喻文州很困惑，他的gay朋友挽着他的手招摇过街的时候，他怎么没有僵硬的感觉呢？

11.

第十一赛季的夏休期，喻文州被调任到了联盟总部，在外界的风言风语里承担起更大的职责和压力，而新一年夏季世邀赛的队长换成了江波涛。

喻文州本来打算在B市先租个房子住下，奈何王杰希一直在不停地用“先生看房吗”“先生租房吗”“这里房租半价哦亲”来消息轰炸，喻文州只好硬着头皮搬进王杰希现在住的房子里，大脑放空，就当王杰希是普通室友。

实际上王杰希确实也什么都没做，他在隔壁街盘下了一个花店，白天的时候就在店里弄个摇椅躺着看书，看累了起来散散步养养花，偶尔自己充当送鲜花外卖的“骑士”，骑着二手的小电瓶奔走在B市的大街小巷。

喻文州则是日夜不停地熟悉新的工作事务，经常加班到很晚回来，王杰希在自己的房间里戴着耳机打游戏，冰箱里有给喻文州预留的饭菜。

有一天喻文州心血来潮，准备围观一下王杰希的游戏进度，结果发现王杰希打的根本就不是荣耀，现任的联盟高层、未来的预备主席险些忿忿地拔掉王杰希的网线。

王杰希对此解释：“如果我出现在网游里，不就和叶修一样破坏游戏体验了吗？”

喻文州竟无言以对。

喻文州的gay朋友听说他要半长期地定居B市了，约他出来见面。喻文州刚一落座，这位朋友就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三遍。

“我嗅到了同类的气息。”

喻文州：“？”

他朋友冲着餐厅另外一个方向努了努嘴：“那桌美女有你喜欢的类型哦。”

喻文州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确实，不说他还没注意到。

但是朋友太了解他了，连忙把喻文州要解释的话堵了回去：“你不会真以为我相信你认真工作五年都不谈恋爱吧？不会吧不会吧？”

喻文州被他逗笑：“不然呢？”

“总之肯定有什么瞒着我。”朋友嘟囔：“这是一个基佬的直觉。”

喻文州吃完饭回到住处，王杰希在只狼，明明这人前一天还在锄大地。

视线余光扫到王杰希行云流水的操作，喻文州不由得羡慕地叹了口气。

王杰希手里的操作一断，死了。

“叹什么气？”

喻文州：“你猜？”

王杰希：“我猜你今天没有加班。”

喻文州心里一紧，有种被女朋友抓到现行的感觉。

王杰希施施然道：“说吧，和谁吃饭去了？”

“就跟你提过的，我那个gay朋友。”

“哦——”王杰希坐着电脑椅原地转了个圈圈，想了想说：“你不会真的弯了吧？”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喻文州不气反笑：“那你希望我弯吗？”

这次轮到王杰希叹气了。

“去年的这个时候，我一个人回微草，喝了好几天的酒。”

“嗯。”喻文州扯过一把椅子，在王杰希对面坐下。

王杰希继续说：“我克制着自己的感情，只希望我喜欢的那个人不要被我影响，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他的生活。”

“嗯。”喻文州持续点头：“然后呢？”

王杰希很生气：“我在卖惨啊喻文州！你有没有点人性！”

喻文州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

最后在王杰希难以置信的目光里，他起身上前，主动抱住了王杰希。

王杰希陷入僵直。

喻文州知道王杰希说的都是真的。

喻文州也知道王杰希不是真的想卖惨。

他好像渐渐开始真正地了解王杰希，了解他那些不为人知的脑回路。

王杰希有着奇怪的骄傲，这种骄傲使得他永远不会把自己真正脆弱的那一面暴露给人看，他在自己面前好像总是用轻松的口吻聊起令人难过的事，以此来赋予自己更多的勇气。

而喻文州逐渐发觉，他似乎想要和王杰希一起。他希望王杰希不再是孤勇的独行者，他想要陪在王杰希身边。

就这样僵硬地抱了几分钟，喻文州听着王杰希咚咚的心跳声，放开了他。

然而同为男人，他的视线在第一时间捕捉到了王杰希身体某处支起的帐篷。

王杰希有气无力地瘫在椅子上，双手捂脸。

“有什么好看的，你又不是没有。”

听听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12.

就这样度过了两个人各自痛苦并快乐着的夏休期，喻文州又要回G市了。

“十二赛季还继续打吗？”王杰希问。

“慢慢放手。”喻文州说：“蓝雨的情况和微草不一样，微草需要断舍离，但蓝雨的过渡足够自然，现在只要帮助瀚文逐渐稳定下来就好。”

“那总部这边呢？”

“只能两头跑了。”

王杰希有些不开心：“这算是异地恋吗？”

喻文州惊讶：“是谁给你的错觉我们在谈恋爱？”

王杰希：“？”

王杰希：“我好难。”

喻文州还给他加油：“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王杰希：“……同志已经很努力了谢谢。”

喻文州回到G市，打完第一场主场的比赛，正好赶上中秋节。

吃过晚饭，正和家里人一起，一边剥柚子一边看电视，就听手机在旁边震动个不停。

喻文州一看都是黄少天的消息，就没理。

直到喻妈妈暗示“这样不礼貌”，喻文州才不情不愿地划开手机屏幕。

黄少天：队长你快刷微博快刷微博哈哈哈哈哈哈王杰希上热搜了！

黄少天：卧槽卧槽卧槽卧槽这人消失了大半年是跑去谈恋爱了吗？？？

黄少天：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妹子好漂亮妒火蒙蔽了我的双眼

黄少天：得想个办法把微草打爆

黄少天：队长你快回复我啊快回复我你是不是笑晕过去了还是气晕过去了你说句话啊

黄少天：队长我打120了？

喻文州慢悠悠地回复了两个标点：……？

微信，关闭。微博，打开。

喻文州倒要看看自己就回家打场比赛，王杰希这是折腾出了什么幺蛾子。

热搜栏里的 #王杰希 恋情曝光# 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飙升着排名，喻文州点进去，发现是不知名营销号发的照片，照片上是王杰希在给一个女孩子送花，即使是不够清晰的图片里，也能看到女孩子嘴角羞涩而又甜蜜的微笑，和王杰希递花的姿势相得益彰。

喻文州转手存了图片，给王杰希发过去，然后继续淡定地剥柚子。

没过一会就收到了王杰希的回复：？

喻文州：看微博热搜。

王杰希：……等我下载一个。

不用王杰希解释喻文州也知道，大概就是中秋节哪个客户订了花送给女朋友，然而适逢节假日订单太多，配送平台的骑手不够用了，店主只能亲自出马配送，结果被人拍到。

喻文州寻思着B市的狗仔也太不敬业了，王杰希这花店都开了两个月，怎么还没有人发现？

更气的是，喻文州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吃醋。

他在王杰希那里住了一整个夏休期，别说花了，连根草都没带回来过。

口口声声说着掰弯结果从来不主动的王杰希是屑。

喻文州生了一会没由来的闷气，点开一个近期火热的选秀综艺，看小姐姐唱歌跳舞。

喻妈妈在旁边瞟了一眼，说：“放弃吧，又追不到。”

喻文州恨不得问一句自己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13.

直到喻文州睡觉前，王杰希才终于给他回了个电话。

那张照片是白天拍到的，而傍晚的时候，王杰希正在跟家人一起吃饭。看见自己上了热搜，第一反应居然是怕被王妈妈发现，再扯出什么莫名其妙的相亲来。

喻文州有一句没一句地“嗯”着，王杰希发现了他的心不在焉：“怎么了？”

喻文州：“……没什么啊，你说，我听着呢。”

王杰希不说话了，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次的沉默漫长到喻文州以为王杰希睡着了，王杰希才突然冒出来一句：“喻文州。”

“嗯？”喻文州拉长了鼻音。

王杰希说：“我喜欢你。”

……

“你喜欢的人，为什么不是我呢？”

“王队，你喝醉了。”

……

“我没有喝醉，我喜欢你。”

“王队，对不起。”

……

“我想和你道别。”

“我以为刚才发言完就算是道别了。”

……

“你好像不排斥我。”

“为什么要排斥呢？”

……

“我可以拥有一个拥抱吗？”

“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

“你不会真的弯了吧？”

“那你希望我弯吗？”

……

过去的一年历历在目。从世邀赛到Q市表白，从王杰希退役到外公病重，从蓝雨夺冠到B市同居，不知不觉间，喻文州和王杰希好像都变了。

喻文州说不清这种变化是好是坏，他开始发现性别对于自己来说并不重要，他也很清楚现在的选择意味着什么。但如果那个人是王杰希，如果是要和王杰希一起面对未来可能发生的一切，他很愿意。

喻文州想起自己在训练营说过的，连他这样都没有放弃，其他人有什么理由呢？

而现在的王杰希让他意识到，原来他们在本质上是会互相吸引的同一种人。

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人。

电话那边的王杰希接着上一句，认真地问道：“你喜欢的人，可以是我吗？”

喻文州说：“我下周一回B市，如果有人送我花，我就考虑回答这个问题。”

14.

喻文州从G市飞到B市，在机场没有看见王杰希。

喻文州从机场到家，在家没有看见王杰希。

喻文州去了王杰希开在隔壁街上的花店。

门口的摇椅上，王杰希优哉游哉地躺着，脸上倒着盖了一本翻开的《电竞周刊》。

喻文州放慢脚步走到他旁边：“老板，你这的花怎么卖？”

王杰希的声音闷闷地从杂志下面传出来：“今天的花不卖，只送。”

“哦？”喻文州故作惊讶：“不会所有的花都送吧？”

王杰希把杂志从脸上拿下来，看向喻文州。

“不光送花，还送老板，你要吗？”

喻文州眨了眨眼睛：“要，但是只能送我一个人。”

王杰希合上杂志说：“成交。”

阳光落进王杰希琥珀色的眼底，喻文州突然产生了亲吻王杰希的冲动。但当他俯下身的时候，又觉得大庭广众的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改为拿起那本《电竞周刊》，一字一顿地读上面的消息。

“黄金一代面临退役，联盟未来何去何从，本刊记者讯。近期，本刊记者就退役问题专访了联盟被誉为黄金一代的职业选手，包括霸图战队的张新杰、雷霆战队的肖时钦、兴欣战队的苏沐橙、烟雨战队的楚云秀、蓝雨战队的喻文州和黄少天……”

听着一个个熟悉的名字从喻文州口中说出，王杰希抬起手，捏了捏喻文州的指尖。

喻文州感受到了他的动作，将手指滑过他的掌心，改为十指相扣。

那只手传来的热度，有着温暖而坚定的力量。

手的主人轻声鼓励着他：

“加油。”

END.

感谢浅浅和壮壮耐心地帮我分析这个故事里的王喻，感谢吹吹和啾啾每天24小时捉我催稿，感谢卡文期间大家对我的鼓励，这篇文终于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里完成了！

由于作者缓慢进步的笔力没能跟上脑洞的漂移，很多地方写得都不尽如人意，没能让这个故事更加细腻。

但无论如何感谢你能看到这里，感谢你愿意忍受我拙劣的文笔，去书写他们相知相恋的故事。

我爱他们！